難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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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哄（一）
大殿內突然跑出來一個身形單薄的小姑娘, 守在殿門的麒麟衛等人腦袋有些發懵。
這……難不成宮宴結束了？又或是裏邊發生了什麽事，可也沒發生騷亂啊！
糾結之下, 麒麟衛還是準備將其攔下。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踉踉蹌蹌地從殿內跑出來，氣喘籲籲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阻攔！”
“唰”地一下，麒麟衛站了回去，這會所有人心頭冒出一個想法，這小姑娘什麽來頭，竟能讓陛下親自下令？
麒麟衛身後的江伯麟看著匆匆跑出來，神情明顯不對勁的小姑娘，一步踏出去。
豈料那麒麟衛以為他要違抗命令，當即臉色一變將其按住。
“二哥！”窈窈看到他了，穿著鎧甲配著寶刀的江伯麟。
江伯麟嘴唇張張合合，最後語氣艱澀道：“窈窈，你……你知道了？”
早在方才他知道洵北的真實身份後，他便恍恍惚惚的，在賓客入場時, 其實他就看到了窈窈等人, 當然也包括那位穿著冕服戴著十二旒威儀赫赫的帝王。
江伯麟看了許久, 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那高大身影遠去，他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感受。
就連腳站麻了，他都無甚感覺了。
在他心情覆雜的時候, 窈窈便從大殿內跑出來了。
麒麟衛在聽到他開口的一剎那就將他放開了，江伯麟默了默, 看著臉色煞白顯得可憐兮兮的小姑娘，道：“我也剛知道。”
便是夜晚, 皇宮內也是燈火通明的，連綿起伏的宮殿矗立在那裏，就好像千百年來亙古不變，雄偉又壯觀。
一陣風拂過，明明正值夏日，窈窈卻無端地覺得寒冷。
望著這陌生的皇宮，她往前走了一步，沖江伯麟，輕聲道：“二哥，我想回家。”
夜風越發大了，卷起她腦後的珍珠流蘇，裙擺飛揚，嬌小的姑娘脆弱得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走。
江伯麟走上前牽住她的手，道：“好，我們回家。”
兩兄妹結伴而行，一高一矮，背後是巍峨的宮墻，襯得他們是那麽得渺小。
麒麟衛心中裝滿了疑惑，這時一個高大身形突然出現。
麒麟衛心下一驚，隨即抱拳行禮，“統領大人！”
洵北擺了擺手，深邃的眸子看著漸行漸遠的兄妹兩人身影。
麒麟衛見他沈默，又一直看著那兩人的身影，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鬥膽詢問道：“敢問統領大人，這二位是何人？”
何人？
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的男子微微一笑，“江伯麟，我的學生。”
麒麟衛聽得心下一驚，方才那位面容稚嫩的小兄弟竟是統領大人的學生，那……那位小姑娘呢？
洵北臉色嚴肅了些，聲音微沈，“窈窈小姐，乃天子門生。”
此時朝陽殿內十分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詭異。
所有人都被淵武帝說的話震在了原地，便連江家人也是看著上首那穿著冕服尊貴無雙的陛下，怔怔出神。
偌大的宮殿內明明坐滿了人，卻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就在這時，卻突兀地響起一陣屬於猛獸的低吼聲，眾人一個激靈，醒轉過神來，朝那座鐵籠子看去。
只見原本蓋在上面的黑布不知何時掉下來了，明亮的燭光將被鐵籠子囚禁住的猛虎看得一清二楚。
它身上還帶著傷，尤其是額頭那裏，幾縷鮮紅的血跡滲出，一個王字模糊不堪。
即便如此，它的身姿還是那麽矯健有力，線條流暢，巨大的毛茸茸的虎爪猛拍了一下鐵籠子，鐵籠子被這巨大的力度震得轟隆響。
似乎下一刻這鐵籠子就會分崩離析，放出這兇殘的猛虎。
大殿內都是養尊處優的大臣和女眷，一個個當即臉色煞白，站在大殿中央原本就腳軟的黃禦史更是徹底軟倒在地。
此時他很想高呼救駕，但是……他發現淵武帝懷裏那只貓兒在向那兇殘的猛虎哈氣。
沒錯，就是哈氣，孱弱不堪仿佛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貓兒渾身皮毛炸起，齜牙咧嘴的，藍澄澄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猛虎。
“喵嗚！”
喵叫之後，那猛虎也跟著低吼起來，綠油油的眼睛看過來顯得越發瘆人了。
眾人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一虎一貓竟也能對峙起來？
更出乎意料的來了，那貓兒從帝王懷裏跳下來，毛絨絨的身子像利箭一般向被困在鐵籠子裏的猛虎激射出去。
只留下來一道雪白殘影，嘶，這不是在自投羅網嗎？
難不成這貓想自尋死路？
連原本還在楞神的秦嶼安都臉色大變：“含雪，回來！”
堪堪在鐵籠子外，那雪白毛絨絨的身影及時停下來了。
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看得人心跳加速。
還好，這可是陛下的貓，能被陛下抱在懷裏的貓，那當然是陛下的貓，若是當真被猛虎撕碎吃掉了，保不準陛下會大發雷霆。
不少人心中慶幸著，而秦嶼安準備跑過去將這不知死活的小貓給抓回去。
只是剛要動作，他猛地頓住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鐵籠子外的雪白身影。
預想中的害怕驚懼沒有出現，還沒有猛虎大腿粗的小貓先是沖被關在鐵籠子裏的猛虎齜了齜牙，然後又優雅地繞著鐵籠子走了一圈，回到原來的位置。
它竟還坐下了，擡起貓爪，優雅地給自己舔毛。
這也太囂張了吧？它只是一只貓啊？竟然還敢向猛虎挑釁？
眾人看著那還在優雅舔著貓爪的雪白身影，驚呆了。
而猛虎也被徹底激怒，低吼一聲，粗大的虎爪猛地拍過來，鐵籠子被砸得震天響。
軟軟被嚇到，弓著腰就像一條彈力極好的牛筋猛地躥回淵武帝腳邊，喵喵地直叫。
但淵武帝根本不抱它，微微垂著眸目光淡淡地看著它。
若是往常，軟軟肯定就會去找另一位主子了，但這會聞不到小主子的氣息。
兼之它又害怕那發了狂的猛虎，毛絨絨的貓爪勾住那繡著金龍的玄色袍角。
嘶，眾人看著，卻有些害怕這鋒利的貓爪將龍袍給勾破。
淵武帝會把這小貓給踢走嗎？
眾人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一主一仆僵持了許久，淵武帝才俯下身子捏住貓兒的後頸，聲線微冷，“沒用的東西。”
眾人聞言，卻忍不住為軟軟感到冤枉，這畢竟只是一只貓啊，陛下難不成還想讓一只貓打贏一頭猛虎嗎？
便連秦嶼安亦是如此想法，皇叔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但他卻是不敢說出來的，唯有始終站在帝王身後的常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被捏住後頸不敢動彈的軟軟。
唉，陛下怕是以為軟軟要去找窈窈小姐的，誰知軟軟竟會如此膽大跑去挑釁猛虎。
不過，真不愧是陛下養的貓。
因著這一場鬧劇，大殿內的氣氛總算活躍了些。
但宴席是不可能再繼續下去的了，眾人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蘇妗衣和孫芮琳靜心準備的生辰禮就這樣被丟進庫房裏，興許淵武帝根本不會想起來，心血蒙塵。
而秦嶼安送的猛虎則是被宮侍送到了萬壽園。
除此之外便是宋初棠和崔落姝兩位千金親手做的壽桃包了，壽桃包被分發下來，讓眾人吃了。
但眾人也是食之無味，腦子裏全想的是今日發生的事。
九個九個壽桃包，將將要全部拿完之際，淵武帝卻突然改了註意，要留下一個。
小太監不明白陛下是什麽意思，待常德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過來時，他悟了。
他屁顛屁顛找來一個做工精美的小食盒，挑了一個最大最漂亮的壽桃包小心翼翼地裝好。
“常總管。”小太監掐媚地笑著。
常德接過來，誇了他一句：“不錯，你總算聰明些了。”
“嘿嘿，這也是常總管教導有方。”
皇宮內燈火通明，襯得天空那輪彎月都暗淡不少。
巍峨的宮墻上，一道高大身影屹立在那。
常德小心走上前，“陛下，您今晚要去秦府嗎？”
陛下瞞了窈窈小姐許久，如今才表明身份，說實話，便是他，他也會一時接受不了。
不過陛下是何人，他覺得窈窈小姐生過氣便好，畢竟陛下對窈窈小姐的好都是真情實意的，更何況這身份，說句不好聽的，窈窈小姐的確是高攀了。
當然，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他垂首站著，等著帝王的吩咐。
站在巍峨的宮墻上，幾乎將大半個皇城一覽無餘，家家燈火通明，一派安康和樂。
往南看去，那是一片華麗的建築群，這會……她應該到家了吧？
淵武帝收回目光，淡淡道：“明日去。”
師徒二人許久，淵武帝又豈會不知窈窈的性子，她雖然脾氣好也大度，整日笑瞇瞇的，但其實骨子裏最為倔強。
現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難免會怨他瞞了她這麽久。
這次怕是要生氣了。
可也不能將人逼得太緊，還是明日吧，明日去哄她。
*
皇宮外有不少馬車停在那裏，追雪探出頭來，看著天空越積越厚，瞧著像是要下雨了。
眼皮一直跳，不知為何，她心裏總有些不安，仿佛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
她凝視著巍峨宮墻，雲層被風吹動，很快便遮住了那一輪彎月，天暗下來了，但燈火依舊。
就在這時，宮門大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從中走出。
追雪瞇眼一看，那不是她家小姐和二公子，是誰？
她心下一驚，遠遠未到離席的時候，小姐怎會出來了？
還有……她看了看兩人身後，再未其他人出現。
出事了，她心下一凜，快步上前接人，“小姐！”
只是她剛剛要扶住小姐的手時，卻是被避開了。
追雪看著躲在江伯麟身後的小姑娘，楞住了。
江伯麟已經知道真相了，想到追雪便是秦……不對，淵武帝的手下，他便有些不自在。
追雪不可能不知道淵武帝的真實身份，但她卻沒有說，他們一家人被瞞到現在。
不管有意無意，還是如何，江伯麟現在都不想探究，畢竟這會他也心煩意亂著。
但追雪也算對窈窈忠心耿耿，他做不到冷臉。
他扯了扯嘴角，道：“我……我跟窈窈坐一輛馬車，等會你隨我爹娘他們回去吧。”
追雪心下一沈，但還是讓開了路。
窈窈始終沒看她，待兄妹二人上了馬車後，江伯麟便讓梁叔趕快駕車回府。
馬車內很是昏暗，江伯麟微微掀開窗帷，讓外面的光透進來。
這會他冷靜了不少，其實剛開始他得知真相是有些生氣還有震驚的。
可洵北是他最崇敬的先生，便是沒有苦衷，瞞著自己的身份收他為弟子，似乎也沒有什麽。
況且洵先生也沒撒謊，且還教授了他武功，來了皇城後，還將他帶進了巡撫營，他該感謝洵先生才對。
這般想著，江伯麟對洵北的真實身份也沒那麽抵觸了，可……他看向對面——
昏黃的光灑到小姑娘身上，她臉色白白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濃眉緊皺，窈窈狀態不對啊，也是，畢竟洵先生的真實身份已經讓人夠驚訝的了，秦先……不對，是陛下的身份實在是讓人望而卻步。
至今江伯麟都感覺不真實，堂堂天子竟會到一個小城來，甚至還收了自己妹妹為學生！
淵武帝還是秦懷瑾的時候，談吐間十分不凡，矜貴又神秘，江家人都認為他大有來頭，但萬萬沒想到他來頭竟這麽大啊！
淵武帝，大周帝國至高無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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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不成宮宴結束了？又或是裏邊發生了什麽事，可也沒發生騷亂啊！
糾結之下, 麒麟衛還是準備將其攔下。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踉踉蹌蹌地從殿內跑出來，氣喘籲籲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阻攔！”
“唰”地一下，麒麟衛站了回去，這會所有人心頭冒出一個想法，這小姑娘什麽來頭，竟能讓陛下親自下令？
麒麟衛身後的江伯麟看著匆匆跑出來，神情明顯不對勁的小姑娘，一步踏出去。
豈料那麒麟衛以為他要違抗命令，當即臉色一變將其按住。
“二哥！”窈窈看到他了，穿著鎧甲配著寶刀的江伯麟。
江伯麟嘴唇張張合合，最後語氣艱澀道：“窈窈，你……你知道了？”
早在方才他知道洵北的真實身份後，他便恍恍惚惚的，在賓客入場時, 其實他就看到了窈窈等人, 當然也包括那位穿著冕服戴著十二旒威儀赫赫的帝王。
江伯麟看了許久, 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那高大身影遠去，他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感受。
就連腳站麻了，他都無甚感覺了。
在他心情覆雜的時候, 窈窈便從大殿內跑出來了。
麒麟衛在聽到他開口的一剎那就將他放開了，江伯麟默了默, 看著臉色煞白顯得可憐兮兮的小姑娘，道：“我也剛知道。”
便是夜晚, 皇宮內也是燈火通明的，連綿起伏的宮殿矗立在那裏，就好像千百年來亙古不變，雄偉又壯觀。
一陣風拂過，明明正值夏日，窈窈卻無端地覺得寒冷。
望著這陌生的皇宮，她往前走了一步，沖江伯麟，輕聲道：“二哥，我想回家。”
夜風越發大了，卷起她腦後的珍珠流蘇，裙擺飛揚，嬌小的姑娘脆弱得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走。
江伯麟走上前牽住她的手，道：“好，我們回家。”
兩兄妹結伴而行，一高一矮，背後是巍峨的宮墻，襯得他們是那麽得渺小。
麒麟衛心中裝滿了疑惑，這時一個高大身形突然出現。
麒麟衛心下一驚，隨即抱拳行禮，“統領大人！”
洵北擺了擺手，深邃的眸子看著漸行漸遠的兄妹兩人身影。
麒麟衛見他沈默，又一直看著那兩人的身影，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鬥膽詢問道：“敢問統領大人，這二位是何人？”
何人？
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的男子微微一笑，“江伯麟，我的學生。”
麒麟衛聽得心下一驚，方才那位面容稚嫩的小兄弟竟是統領大人的學生，那……那位小姑娘呢？
洵北臉色嚴肅了些，聲音微沈，“窈窈小姐，乃天子門生。”
此時朝陽殿內十分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詭異。
所有人都被淵武帝說的話震在了原地，便連江家人也是看著上首那穿著冕服尊貴無雙的陛下，怔怔出神。
偌大的宮殿內明明坐滿了人，卻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就在這時，卻突兀地響起一陣屬於猛獸的低吼聲，眾人一個激靈，醒轉過神來，朝那座鐵籠子看去。
只見原本蓋在上面的黑布不知何時掉下來了，明亮的燭光將被鐵籠子囚禁住的猛虎看得一清二楚。
它身上還帶著傷，尤其是額頭那裏，幾縷鮮紅的血跡滲出，一個王字模糊不堪。
即便如此，它的身姿還是那麽矯健有力，線條流暢，巨大的毛茸茸的虎爪猛拍了一下鐵籠子，鐵籠子被這巨大的力度震得轟隆響。
似乎下一刻這鐵籠子就會分崩離析，放出這兇殘的猛虎。
大殿內都是養尊處優的大臣和女眷，一個個當即臉色煞白，站在大殿中央原本就腳軟的黃禦史更是徹底軟倒在地。
此時他很想高呼救駕，但是……他發現淵武帝懷裏那只貓兒在向那兇殘的猛虎哈氣。
沒錯，就是哈氣，孱弱不堪仿佛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貓兒渾身皮毛炸起，齜牙咧嘴的，藍澄澄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猛虎。
“喵嗚！”
喵叫之後，那猛虎也跟著低吼起來，綠油油的眼睛看過來顯得越發瘆人了。
眾人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一虎一貓竟也能對峙起來？
更出乎意料的來了，那貓兒從帝王懷裏跳下來，毛絨絨的身子像利箭一般向被困在鐵籠子裏的猛虎激射出去。
只留下來一道雪白殘影，嘶，這不是在自投羅網嗎？
難不成這貓想自尋死路？
連原本還在楞神的秦嶼安都臉色大變：“含雪，回來！”
堪堪在鐵籠子外，那雪白毛絨絨的身影及時停下來了。
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看得人心跳加速。
還好，這可是陛下的貓，能被陛下抱在懷裏的貓，那當然是陛下的貓，若是當真被猛虎撕碎吃掉了，保不準陛下會大發雷霆。
不少人心中慶幸著，而秦嶼安準備跑過去將這不知死活的小貓給抓回去。
只是剛要動作，他猛地頓住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鐵籠子外的雪白身影。
預想中的害怕驚懼沒有出現，還沒有猛虎大腿粗的小貓先是沖被關在鐵籠子裏的猛虎齜了齜牙，然後又優雅地繞著鐵籠子走了一圈，回到原來的位置。
它竟還坐下了，擡起貓爪，優雅地給自己舔毛。
這也太囂張了吧？它只是一只貓啊？竟然還敢向猛虎挑釁？
眾人看著那還在優雅舔著貓爪的雪白身影，驚呆了。
而猛虎也被徹底激怒，低吼一聲，粗大的虎爪猛地拍過來，鐵籠子被砸得震天響。
軟軟被嚇到，弓著腰就像一條彈力極好的牛筋猛地躥回淵武帝腳邊，喵喵地直叫。
但淵武帝根本不抱它，微微垂著眸目光淡淡地看著它。
若是往常，軟軟肯定就會去找另一位主子了，但這會聞不到小主子的氣息。
兼之它又害怕那發了狂的猛虎，毛絨絨的貓爪勾住那繡著金龍的玄色袍角。
嘶，眾人看著，卻有些害怕這鋒利的貓爪將龍袍給勾破。
淵武帝會把這小貓給踢走嗎？
眾人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一主一仆僵持了許久，淵武帝才俯下身子捏住貓兒的後頸，聲線微冷，“沒用的東西。”
眾人聞言，卻忍不住為軟軟感到冤枉，這畢竟只是一只貓啊，陛下難不成還想讓一只貓打贏一頭猛虎嗎？
便連秦嶼安亦是如此想法，皇叔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但他卻是不敢說出來的，唯有始終站在帝王身後的常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被捏住後頸不敢動彈的軟軟。
唉，陛下怕是以為軟軟要去找窈窈小姐的，誰知軟軟竟會如此膽大跑去挑釁猛虎。
不過，真不愧是陛下養的貓。
因著這一場鬧劇，大殿內的氣氛總算活躍了些。
但宴席是不可能再繼續下去的了，眾人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蘇妗衣和孫芮琳靜心準備的生辰禮就這樣被丟進庫房裏，興許淵武帝根本不會想起來，心血蒙塵。
而秦嶼安送的猛虎則是被宮侍送到了萬壽園。
除此之外便是宋初棠和崔落姝兩位千金親手做的壽桃包了，壽桃包被分發下來，讓眾人吃了。
但眾人也是食之無味，腦子裏全想的是今日發生的事。
九個九個壽桃包，將將要全部拿完之際，淵武帝卻突然改了註意，要留下一個。
小太監不明白陛下是什麽意思，待常德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過來時，他悟了。
他屁顛屁顛找來一個做工精美的小食盒，挑了一個最大最漂亮的壽桃包小心翼翼地裝好。
“常總管。”小太監掐媚地笑著。
常德接過來，誇了他一句：“不錯，你總算聰明些了。”
“嘿嘿，這也是常總管教導有方。”
皇宮內燈火通明，襯得天空那輪彎月都暗淡不少。
巍峨的宮墻上，一道高大身影屹立在那。
常德小心走上前，“陛下，您今晚要去秦府嗎？”
陛下瞞了窈窈小姐許久，如今才表明身份，說實話，便是他，他也會一時接受不了。
不過陛下是何人，他覺得窈窈小姐生過氣便好，畢竟陛下對窈窈小姐的好都是真情實意的，更何況這身份，說句不好聽的，窈窈小姐的確是高攀了。
當然，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他垂首站著，等著帝王的吩咐。
站在巍峨的宮墻上，幾乎將大半個皇城一覽無餘，家家燈火通明，一派安康和樂。
往南看去，那是一片華麗的建築群，這會……她應該到家了吧？
淵武帝收回目光，淡淡道：“明日去。”
師徒二人許久，淵武帝又豈會不知窈窈的性子，她雖然脾氣好也大度，整日笑瞇瞇的，但其實骨子裏最為倔強。
現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難免會怨他瞞了她這麽久。
這次怕是要生氣了。
可也不能將人逼得太緊，還是明日吧，明日去哄她。
*
皇宮外有不少馬車停在那裏，追雪探出頭來，看著天空越積越厚，瞧著像是要下雨了。
眼皮一直跳，不知為何，她心裏總有些不安，仿佛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
她凝視著巍峨宮墻，雲層被風吹動，很快便遮住了那一輪彎月，天暗下來了，但燈火依舊。
就在這時，宮門大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從中走出。
追雪瞇眼一看，那不是她家小姐和二公子，是誰？
她心下一驚，遠遠未到離席的時候，小姐怎會出來了？
還有……她看了看兩人身後，再未其他人出現。
出事了，她心下一凜，快步上前接人，“小姐！”
只是她剛剛要扶住小姐的手時，卻是被避開了。
追雪看著躲在江伯麟身後的小姑娘，楞住了。
江伯麟已經知道真相了，想到追雪便是秦……不對，淵武帝的手下，他便有些不自在。
追雪不可能不知道淵武帝的真實身份，但她卻沒有說，他們一家人被瞞到現在。
不管有意無意，還是如何，江伯麟現在都不想探究，畢竟這會他也心煩意亂著。
但追雪也算對窈窈忠心耿耿，他做不到冷臉。
他扯了扯嘴角，道：“我……我跟窈窈坐一輛馬車，等會你隨我爹娘他們回去吧。”
追雪心下一沈，但還是讓開了路。
窈窈始終沒看她，待兄妹二人上了馬車後，江伯麟便讓梁叔趕快駕車回府。
馬車內很是昏暗，江伯麟微微掀開窗帷，讓外面的光透進來。
這會他冷靜了不少，其實剛開始他得知真相是有些生氣還有震驚的。
可洵北是他最崇敬的先生，便是沒有苦衷，瞞著自己的身份收他為弟子，似乎也沒有什麽。
況且洵先生也沒撒謊，且還教授了他武功，來了皇城後，還將他帶進了巡撫營，他該感謝洵先生才對。
這般想著，江伯麟對洵北的真實身份也沒那麽抵觸了，可……他看向對面——
昏黃的光灑到小姑娘身上，她臉色白白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濃眉緊皺，窈窈狀態不對啊，也是，畢竟洵先生的真實身份已經讓人夠驚訝的了，秦先……不對，是陛下的身份實在是讓人望而卻步。
至今江伯麟都感覺不真實，堂堂天子竟會到一個小城來，甚至還收了自己妹妹為學生！
淵武帝還是秦懷瑾的時候，談吐間十分不凡，矜貴又神秘，江家人都認為他大有來頭，但萬萬沒想到他來頭竟這麽大啊！
淵武帝，大周帝國至高無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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